时代周报记者 陈泽秀 发自北京

　　1月27日，2019年上海市政府工作报告出炉。除了“6%-6.5%”的经济增速预期目标，最耐人寻味的是两个“5%”。

　　一是地方一般公共预算收入增长5%—这个预期数字为近年来最低；二是政府部门的一般性支出一律压减5%以上—据说“一律”二字是反复酝酿后特别加上的，政府压减开支的决心可见一斑。

　　政府要过“紧日子”了，这不单是上海一地的事。1月10日，财政部部长刘昆在接受央媒采访时明确表示，政府要过紧日子，要大力压减一般性支出、取消低效无效支出，该减的一定要减，“对于不该花的钱，财政部门就要做‘铁公鸡’一毛不拔”。

　　政府过紧日子为实施更大规模的减税降费腾出更大空间。

　　2018年，中国出台一系列减税降费政策，财政部日前公布数据显示，2018年全年减税降费规模约1.3万亿元，比年初确定的全年减税降费1.1万亿元的目标增加了2000亿元。在中央提出“更大规模减税”的背景下，多位业内人士预计，2019年的减税降费空间在1.5万亿元左右。

　　继1月9日国务院常务会议推出“三年为小微企业减负6000亿元”的普惠性减税措施后，近日相关部门公布了政策的落地细则。1月24日，国家税务总局发文称，在此基础上，将积极配合有关部门抓紧研究完善降低增值税税率、降低社保费费率等实施方案。

　　一把手负总责

　　1月23日，浙江省财政厅、国家税务总局浙江省税务局联合下发《关于浙江省贯彻实施小微企业普惠性税收减免政策的通知》，送出新年第一波减税降费大礼包。“我省也因此成为全国首个确定地方税费减征幅度并发布政策的省份，以及减税幅度最大的省份。”浙江省财政厅有关负责人指出。

　　小微企业是发展的生力军、就业的主渠道、创新的重要源泉。1月9日，国务院公布了一批针对小微企业的普惠性减税政策，从2019年1月1日起实施，暂定三年，预计每年可为小微企业减负约2000亿元。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经济学部副主任、研究员王小广对时代周报记者表示，在经济下行压力加大的情况下，小微企业融资难、融资贵、税费负担重等问题凸显，实施针对小微企业的减税政策，“对稳定社会预期、稳定就业将起到非常大的作用”。

　　从政策制定到征管服务落地，减税降费的每个环节都要紧密相扣。如何确保减税降费政策措施落地生根？

　　公开消息显示，2019年上半年，税务总局将以小微企业普惠性减税等政策落实情况为工作重点。税务总局1月发布的《关于深入贯彻落实减税降费政策措施的通知》要求，各级税务机关要在统筹规范督查检查考核工作的基础上，将小微企业普惠性减税等政策措施落实情况纳入绩效管理。为客观反映减税效果、加强效应分析，税务总局还表示，将建立健全小微企业普惠性减税等政策措施实施情况的统计核算办法。

　　1月24日，税务总局在其官网发文称，税务总局已经成立实施减税降费工作领导小组，由总局主要负责同志任组长。领导小组下设办公室、政策制定组、征管核算组、督察督办组、服务宣传组等多个工作组。税务总局要求，各级税务机关要比照总局建立相应工作机制，由一把手负总责。

　　减税降费只能为企业发展营造良好的外部环境。董登新认为，企业发展最主要依靠内因，“如果只靠国家的优惠政策，企业很难生存下去。过去靠拿项目就能赚到钱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两会或出台更多减税政策

　　去年底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指出，2019年“积极的财政政策要加力提效，实施更大规模的减税降费”；此后，全国财政工作会议、国家税务总局新年献词均提及“更大规模减税”。

　　王小广向时代周报记者分析，在实施“更大规模减税降费”的背景下，2019年减税总规模应该在2018年的基础上“只增不减”，肯定会超过1.3万亿元，“预计减税降费总规模有望超过1.5万亿元”。兴业证券宏观经济研究团队也分析指出，2019年的减税空间大约在1.5万亿元。

　　不过，王小广也指出，当前的减税空间受到税收收入增长放缓、税收渠道拓宽有限的限制：“税收支出中，大部分是涉及民生的刚性支出。不能一下子减税减太多，否则会影响政府的财政收入。”董登新也认为，从名义税率来看，我国的企业所得税和增值税，还有下调的空间，“或许不能一步到位”。

　　2019年，减税降费如何让企业有更明显的“获得感”？董登新分析认为，减税降费中，降低企业的社保费是核心。“对于小微企业来说，除了企业所得税、增值税之外，社保费负担是比较重的。”目前，我国职工基本养老保险总费率最高达到28%，是全球费率最高的国家之一。根据规定，目前我国企业的缴费费率是20%左右，员工为8%，各地根据自身情况差异各有不同。

　　除社保费外，增值税也是企业负担较重的税种之一。董登新分析，总体来看，我国企业所得税并不重，“按照规定，我国企业亏损可以不缴纳企业所得税，盈利后可以弥补以前年度的亏损，结余部分再计税上交。而增值税则是无论盈利与否，企业都要缴纳的”。“目前出台针对小微企业的减税政策规模还不够，需要从整体考虑，大企业也要适当减税。”王小广建议。

　　1月9日国务院推出针对小微企业的减税政策后，财政部、人社部、税务总局等多部门表态称，正在抓紧研究完善降低增值税税率、降低社保费费率等实施方案。多位专家预测，增值税减税和降低社保费费率等具体政策，有望在2019年全国两会期间出台。

　　增加财政赤字、政府过紧日子

　　随着经济下行压力加大，更大规模减税无疑将加大政府财政收入压力。

　　根据财政部近日发布的数据，2018年全国一般公共预算收入约18.3万亿元，同比增长6.2%。其中，财政收入中的顶梁柱税收收入15.6亿元，同比增长8.3%，增幅比上年回落2.4个百分点。财政部国库司副巡视员李大伟预计，2019年财政收入增速还将继续放缓。

　　王小广认为，增大减税力度，关键是增加税收来源：“中国目前税制体系以间接税为主，比如企业所承担的一些税负，最终会转移到消费者身上。未来要大幅提高直接税的比重，这样才可以相应降低企业方面的税负。”

　　短期内寻找新的税收来源并非易事，增加财政赤字成为弥补财政缺口立竿见影的手段之一。

　　财政部预算司副司长郝磊在1月23日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今年实施积极的财政政策，要较大幅度增加地方政府专项债券规模，支持重大在建项目建设和补短板，更好发挥专项债对稳投资、促消费的重要作用。

　　去年12月末，全国人大常委会经授权国务院提前下达2019年新增地方政府债务限额1.39万亿元，占2018年新增债务限额的63%左右。据财政部消息，目前上述额度已经提前下达各地，比2018年大幅度提前。

　　多位专家在接受时代周报记者采访时预计，2019年的预算中财政赤字率有可能进一步增大，接近甚至突破3%。多年来，中国的财政赤字率一直低于3%，财政赤字率是否要突破3%成为目前各方讨论的焦点。“3%只是账面上的赤字率。由于很多债务没有纳入统计范围，中国的实际赤字率已经远远不止3%的规模了。”上海财经大学公共经济与管理学院教授范子英对时代周报记者表示。

　　此外，减税后，在政府“钱袋子”吃紧的情况下，优化财政支出结构、提高资金使用效率成为解决收支矛盾的主要方法之一。

　　目前，随着地方两会陆续召开，各省份已经交出了2018年财政收支答卷，并给出了2019年预期增长目标。各地均提出，2019年财政政策要加力提效，落实好减税降费政策，减轻企业负担；财政支出方面要有保有压，全力保障重大项目和重点支出，大力压减一般性支出。